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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談車


 

禮拜六的時候,趁著總審前還有一點時間,可能是最近最後一次找Klaus。幾天前他在臉書上跟我說:「幾天前我收到區公所的信...」

「月底我要去當兵了。」算一算就是最後兩個禮拜的時間,再十四天。從我認識Klaus到現在,似乎是從去年九月的時候開始,那時候正為著小百合的事情焦頭爛額,在宜河花了三萬多的預算,還是有很多地方出了問題,排氣管冒不完的煙、時好時壞的電發。正感到灰心的時候,因為翔哥的關係在臉書上找到Klaus的粉絲專頁,當我問他一些問題的時候,他直接換了他自己的帳號,我們兩個人就這樣聊起來。

我們聊了很多很多,意識裡頭好像沒看過這麼愛車的人。

許多的開頭都是這樣子開始,從臉書的聊天室裡開始出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思考]Kawasaki-175汽缸進化論 

在遇見Klaus以前,我想我大概不會想對B1多做些什麼,最早從學長手中接下他,那時候他只是一台「Second Car」,我沒有想過要對他做什麼,偶而騎騎他,騎膩了或許就賣掉也不一定。這樣想一想條碼貓(男子漢)也到我手中也一年多了了(2012/09~)[開箱]Kawasaki B1 ,當時把小百合交給Klaus處理的時候,男子漢還是一台被我拆光、還裝不回去的樣子,油箱還放在樓上,空蕩蕩的車架上放滿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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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還在學。

 

熱情的種子


禮拜六前天晚上,和Klaus討論著高速電盤的事情,幾個禮拜前完成的電子點火化有了新的方向,B1的轉子太重,發電系統的交流機一直是Klaus認為的缺點。騎過B6和B1s的Klaus一直覺得,B1一定有更好騎的改法,除了電子點火,如何把B1沒電不能騎的啟動系統與傲嬌笨重的發電機改善,是最近Klaus在想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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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禮拜從雲林老潭那收到了一組YAMAHA JOG的整流器與電盤,禮拜六的時候寄到Klaus那裡。

「電盤裡頭的固定孔比B1的曲軸來得小,這個可以車。如果是固定孔比曲軸來得大,那就沒辦法了。」下午我和Klaus帶著曲軸去搪缸店問老闆詢問車工的意見,老闆說:「這個謀侯剩啦...」「有機會,但是裡頭有一個半月銷...」「如果這裡車壞就固定不住,那就沒辦法裝在曲軸上了。」「這個需要幾天,你們幾天後再來。」

最後老闆還是願意幫我們車,這種事情大概也只有這一家店會幫我們弄,不收什麼費用,有時候或許是看在一個白癡夢想的份上,幫兩個白癡一個忙。

臨走前我們問老闆汽缸墊片,老闆從牆壁上拿了一張墊片,直接拿給Klaus。

「免啦,送你。」

 

要賣車...


Klaus要把他的車賣掉了。

一部份是因為他要去當兵、另一部份是因為他也膩了這個圈子。其實幾年前他也對B1灰心過,他貼給我一張三年前他在車行騎著噴射野狼傳奇的照片。

「那時候我差點真的要去騎野狼。」

不是對車灰心,是對玩這個車的圈子灰心。有時候多少的熱情、多少的夢想,即使看起來多麼的愚蠢,還是能夠讓人瘋狂的愛上。有時候灰心,是對人的灰心。

「玩B1的太多沒水準。」他吐了一口氣。

其實我們玩偉士牌的也不嘗如此?有時候玩車的、被車玩的、虛榮的、計較的...這些何嘗都不是在消磨我們對事情的熱情與愛。有時候能陪一檯車這麼久,不只是車、與維修他的人、與一路上支持的人,都同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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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us從三年前開始騎B1、中間騎過B6、B1s,最後就是他這台一期的B1。中間還有過一台老K(Suzuki K125),還有接著老K換來的C95(Honda C95)。我自己從四年前騎著大白(Vespa PX150E)考到駕照,到2012年從學長那接手來的男子漢(Kawasaki B1-125),我沒有想過我會把車賣掉這件事情,如果可以,我會想一直把它們留著,就算以後不再騎他。

「大概是被我爸影響吧,我爸跟我說:車只是過客。」不要捨不得任何一台車,他只是生命中其中的一個過程。所以我想Klaus對留車不留車這件事情看得很淡。和他談起他的每一台車,每一台車可能都陪他不超過一年,最後都用很便宜的價格賣給下一位車主。

我還記得B6那一台車,Klaus說是有位阿伯跟著他爸回家,說:我想要買車。Klaus想了想之後,就把那時候整理好的B6加後面的Shed大箱子一起賣給了那個阿伯。

Klaus問我說要不要他車上的零件?他說如果整台車賣不掉,那就一個一個拆賣了。

老實說我還真的很想要,175的前叉、175的英里錶、十八吋的前後輪、B1TL的機油箱...

「但是我沒錢。」老實說已經欠了Klaus太多東西了,雖然我知道他會很便宜的賣我,但我覺得...

「欠太多了,還不起的東西也太多了。」

 

還不起的東西


2013年11月,那時候我跟Klaus聊汽缸的事情,那時候剛換成16齒,大鐵缸也在環河路上爆了,Klaus贊助了一顆大鋁缸給我,新搪好的大鋁缸陪我不到一個月左右,那時候Klaus在ebay上找到一組F2的曲軸,我好奇地問他說:「這會是你的第七一台175嗎?」

Klaus說:「改這個還要看緣分的。」

那時候,Klaus壓在代買那裡七千塊左右,整組運回來要價一萬四千塊。那時候我盤算著,如果能夠說服Klaus把這組曲軸賣給我,接著準備好汽缸... 我是這樣子打著算盤的。

Klaus:「你要改啊?嘖嘖,可是我覺得好麻煩。」(qmq+)

十二月初,在一次臉書上的聊天

十二月十二號:

「我想裝給認識的人拉」

「不認識我想搞」哼哼..

「全世界目前最後一組!」

「我因該不會買氣缸啦,除非有人要改我曲軸會拿來賣錢。」

「所以改還要說服服我去改。」Klaus說。

「嗯... 所以我現在可以先做的是先蒐集曲軸和缸體。把材料整理好之後再給你動刀就可以了(!)」我說。

「是沒錯,那就是扣掉材料錢,剩大整跟車引擎本體的工錢。」Klaus說。

「我想我可以開始找這些東西了,給個目標與價格吧。」我問。

「汽缸、缸蓋。問題不是價錢,是有沒有。在台灣我很久沒看到了。」Klaus說。

「我想要改175,不是我想,是我要!」我說。

「雖然知道會改很久,但是我要改。」那時候我都不知道我哪來的自信跟Klaus說這句話。

「喔 ~(轉頭就走)」Klaus說。

「欸欸,別走啦!」(QAQ)

「我會先買下你那顆區軸,然後找F3汽缸、處理排氣管的問題(不管原廠改或是去改前段和鳳梨頭)。」

...接著Klaus說:

「你證明你有心想做175實驗。我就幫你變出東西來~」

 

這是我第一個還不起的事情。

 

2013年的年底,聖誕節的那個禮拜,因緣際會從李大哥那裏得到一顆175的引擎,早期日本B11-175,和Klaus之前從北美買回來的F2、F3不太一樣,但是也可以說是日本B11的北美版。175的區軸和汽缸也就此湊齊。隔了一天,Klaus幫我拿去車引擎本體,禮拜五,那一天下著雨,Klaus和我在停車場把條碼貓一件一件的裝回去。從下午一直忙到天色暗了,裝上氣缸、放入活塞、發動。飽滿的引擎聲在停車場間迴盪著。2013的結尾,這是一份很特別的聖誕節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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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條碼貓:碼錶線的長短(一/四) 

 

他很笨,因為看過太多太聰明的人


後來改完175之後,跑去找Klaus聊天時都會聊一下他最近都在幹嘛。Klaus常常會跟我說一些他修車的時候遇到的事情。老實說,Klaus的技術不算好,但你也找不到什麼人比他的技術更好。即使我跟在宜河阿伯旁邊看著阿伯修車,看了四天的心得下來,我依然覺得Klaus和阿伯的技術不相上下。

或是我覺得更好一點點。

有時候老人家對一件事情有定見的時候,他就會覺得這件事情做不到。這件事情在175的電發系統上,宜河阿伯說175裝上區軸了話,電發系統會打不起來(經常)。Klaus那時候跟我說,「對,會打不起來。」

那時候我們開始做了一些實驗,Klaus那時候發現日立和三菱發電機的磁鐵數量不一樣,他自己的175氣缸用的剛好就是三菱的直升機電盤,我自己的則是普通的日立電盤。當中也牽扯到一些問題,相是電路、電瓶的電壓夠不夠。最近,我們找到解決175電發的關鍵:CCA(Cold Cranking Ampere)。

其實我們都很笨,什麼都不知道,但我們會一直去找答案,然後犯下很多錯,給別人笑。但是Klaus不怕這些事情,

他只想要弄懂他不懂得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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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碼貓]KawasakiB1:點火系統的改裝 

 

欠不完的事


我一開始改完175的時候,其實沒有這麼順利。一騎出去就燒保險絲,其實在男子漢的時候就常常會突然間燒掉,線路的體質很差,內部應該有很多地方已經漏銅。騎不到十公里就縮了缸,站在台北橋下的第一路口,我問:「小K,我縮缸了。」那時候其實我超北爛的啦!

Klaus;「我不是跟你說過要訓車嗎!」ლ(゚д゚ლ)

那時候我有對Klaus灰心一塦子,畢竟剛大整完就縮缸實在是五味雜陳阿!

後來Klaus幫我在條碼貓身上調整很多事情,從機油幫浦開始找起,換了一顆、又一顆,最後拆開車殼的時候才發現,條碼貓的右車殼有BUG,固定幫浦的白色齒輪的洞竟然比齒輪本身還要大。

也就是齒輪轉一轉之後會掉進去區軸裡面。以前沒有掉進去算是命大。

Klaus從車庫裡頭找到一個後期的車殼Case給我,除了這件事情以外,在檢查Case的時候發現我的迴轉閥上竟然有一個凹洞,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打壞一角,導致會吃機油。

即使之前大整已經把五個油封通通換過還是會漏。

會發現這個問題的原因是前一晚檢察機油尺的時候發現,機油的味道怎麼香香的。條碼貓的內部發生「內漏」,二行程機油滲到齒輪箱裡面。

Klaus:我只有看過我表哥的DT有內漏過,B1內漏我還真的沒看過耶...

結果一開才發現我的車殼被車大了一圈,機油從這個小縫滲了進去。那次他無償借了我一邊的Case與雙獅的吸入盤,他總是說:「這個送你啦。」

線在條碼貓身上幾乎有一半的零件都是Klaus借給我的:

原廠的碗公。因為他實在是受不了副廠碗公的角度怎麼長成這樣。登基的H4大燈、特別改造的K式觸媒管、前輪哈姆、剎車盤、短前剎、鍊條蓋、變速桿,很多很多的東西都因為很多意外,Klaus總是先把零件換上車,錢以後再說。

我們裡個都很窮,但Klaus窮到比我更窮。常常我們兩個忙到半夜,收工的時候他就陪我走到他們家的巷口,就像是忘記收錢的麵店老闆,只顧著問客人有沒有吃飽,都忘記收錢。

 

欠實驗


一月份的時候,Klaus意外的想做一件事情,他想了很久之後問我說,想不想改看看電子點火。[條碼貓]KawasakiB1:點火系統的改裝 

我出零件錢,Klaus出安裝和加工的費用,雖然沒有保證一定能完成什麼事情,但我總覺得,心裡頭不知到哪來的信心

明明改的時候怕得要死!小K~會不會發不動!小K~我們家條碼貓會不會爆炸!இдஇ

很幸運的是,Klaus的改裝都意外的成功,雖然我現在每天都壟罩在可能會熄火在任何一個角落的陰影下,但是我知道,有一個人會在我背後罩條碼貓一把。[條碼貓]KawasakiB1:負壓管鬧脾氣 

我們的清單上還有很多還沒有完成的事情:

Klaus說,你還沒有達到頓速,我就覺得我的事情還沒有做完。車台鋼管(b1s)化、高速電盤,很多還沒有實現的夢,在這個月就要擱在這裡,等未來的哪一天再拿出來曬。

 

最後一次的交換


禮拜六,下完課後直接騎到南港找Klaus。剛好遇到來看Klaus車的車主,車主是一位阿伯,他騎的是正雙獅,整台從日本扛過來的原味川騎。下午還有一位車友跑過來調整充電的問題,是實踐的同學,騎的是單座馬鞍的B1,繼電器的問題。Klaus把他車上的台亞白癡繼電器(誤)拔起來,換上日立的繼電器。

然後只收三百塊。(・∀・)

如果你在三重修,一顆要兩千三百塊。

三點開始,我們開始拆氣缸,Klaus把他的STD汽缸、175化油器跟我交換。我們邊拆邊聊天、聊到這顆汽缸,就讓我們想到一開始十二月時發生的事情,現在想起來就像是昨天剛裝好,騎出去剛縮的樣子。

修到一半,小百合打過來(Klaus:是小百姐~(・∀・)

「我的車會熄火!」

四點多的時候小百姐一跛一跛的騎到八德路上,後來我拆開一看之後發現,原來是負極沒有鎖好。(๑´ㅂ`๑)

小百合就修好了。然後我們幾個就蹲在地上摳汽缸墊片。

五點多的時候小百合就先回去了,我們也把汽缸換上去。Klaus的汽缸比較鬆、各種聲音都有。當初他從國外買回來的時候,原本的活塞已經卡死在汽缸內部,後來拿去重配活塞、做了修復性搪缸,所以還是維持在STD,但是細緻度就沒有這麼好。但有個優點就是:他很不容易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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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熱的時候膨脹剛剛好阿!」Klaus說。

「話說,你這個氣缸的怠速聲超有趣的!」「竟然有一個三拍的節奏」我說。

「高轉的時候還有三角鐵」高轉的時候會有叮叮聲。

「裡頭簡直住了一個交響樂團。」

「就差沒有法國號,跟伸縮喇叭。」Klaus說。

六點,Klaus說要幫我整理一下頭燈裡頭的線路,把有漏出來的地方綁一綁。結果一打開不得了...

「通通爛透了。」

白色的主電源線甚至燒光了跟隔壁條線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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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可是我這邊沒有車台線。」「跟材料行叫也要等禮拜一...」

Klaus給了我一個地址,是在南港路上的一家材料行,然後如果那家沒有,南港有一家啟利,那邊應該也有,只是他賣的價格比較貴。

「不要說老闆提到我哦!ヽ(#`Д')ノ」

半夜騎著大白在南港路上找著燈箱,到了材料行一問,也沒有,要叫。最後只好硬著頭皮去問啟利。

「原廠的車台線組哦!」Klaus說。

「其實你想想在這種時候,這種荒郊野外買得到原廠的車台線,這個價格也算便宜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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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回來的時候,Klaus已經把油箱和椅墊都已經拆掉了,車頭和車中間的車台線都已經抽了出來,速度好快。我從夜市吃完飯回來,車台線已經被Klaus翻了大半,頭燈的部份已經接好,燈號也確定完了。

(・∀・)我只是去吃個飯而已...

Klaus跟我說了一件事情:「我剛剛在倒汽油的時候發現,奇怪,你的左邊油箱油好多但是漏不出來。」

於是我們兩個拿著鐵絲在那邊戳阿戳的,結果戳出來一大堆鐵屑,Klaus拿著Gunk對著油箱猛噴,終於把右邊的連通管弄通了。可是另外一邊實在是太難捅,檢直就像是要打通雪隧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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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us拿著油桶說:「我拿一個舊的但是好的給你。」(´・ω・`)

ヽ(o’Д`o)ノ

然後在做電系的時候,Klaus拿出了一條雄師的點火線圈:「這個也給你。」(´・ω・`)

ヽ(o’Д`o)ノ

之後我們還處理了小太陽尾燈的問題,因為原本的燈座不合,所以我們用了塑鋼土幫他補起來。但後來還是失敗了,線再用電火布纏著,這個要拿去給電工師傅焊一下燈座才行。

我們這樣一路用到了半夜十二點多,最後Klaus還是幫我把前叉重新整理了一次,拆下後重新灌油,這次比起上次Agip 15w的前叉油,他用了20w-50的金帝機油和90w的齒輪油調和,似乎有更好的阻尼。等我們完成所有的東西,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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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AM3:00 Ride in the Night

 

漫長的十二公里


 

十二公里是我家到Klaus家的距離。半夜兩點多,我和Klaus推著條碼貓從他們家車庫走出來,最後的測試,在外頭大馬路上我們催了催油門。車台線之前吃電的問題導致電瓶回充不良,換過新的車台線之後,耗電量少了1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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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要走的時候,車尾燈又不亮了。Klaus又跑回去拿出工具幫我把尾燈拆開來看,原來跟接地有關係,因為我們用絕緣膠帶纏起來了,接地就不通電了。直到確定什麼東西都正常好,我戴上安全帽,和拿著電錶和螺絲起子的Klasu揮了揮手。

凌晨三點鐘的民權西路,車很少,路燈像是彼此相憐的燈塔。綠燈連接著綠燈,轉速依然高坑、油門依然緊繃。新的汽缸還不這麼的適應,從汽缸裡頭傳來的敲打聲像是一種額外的旋律。我是不是有說過他像是一個交響樂團,彈奏到一個高坑後還會有三角鐵手的演出。

珍惜這份心意。以後這段距離就會變得遙遠,這一年之後,這段路又可能會變得熟悉也不一定。

昏黃的燈光下,碾壓過柏油上的餘溫,引擎噴出來蓖麻味提振著夜晚的委靡,晚安,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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