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東西壞掉了。」
最初來自的地方
六月五號,還記得是個有點詭異,早上一醒的好天氣,似乎就漸漸的敲定,午後的暴雨是在所難免。星期三,下午的攝影課,沈老師去愛爾蘭開展,所以停了一次課。禮拜三像是清空的機場跑道一般,可以讓你從早上一路起飛到晚上,沒有阻礙。
男子漢和大白停在車庫裡裡頭,大約每隔幾個禮拜就會交換著騎。翻了翻記錄,上次男子漢加油的時間已經是四月中的事情了,有好一段時間沒有把男子漢牽出來走走了。有時在想,男子漢會不會因為總是停在車庫,晚上的時候會跑去跟大白吵架呢?偶爾晚上回來的早一些,把大白停好之後,換上另外一種心情,把鑰匙插進男子漢的電門。夜是已經深了,但是還不夠深。晚上帶著它去河堤走一走,住在河堤旁邊的好處就是,寬廣的堤外道路、空曠的柏油路、來自夜晚的風,以及從身體之下,發動機的脈動。繞上幾公里,把空氣捲進汽缸裡頭,壓縮,燃燒,最後從排氣管頭噴發。燃燒過後,汽油的焦味和二行程引擎特有的煙硝味。三重的河堤是一個被環繞的圓圈,十公里的柏油路總帶你回你最初來自的地方,但是卻像過了一趟無與倫比的旅行,從各方來,又從他方離去。
繞圈圈是無聊的,但不如說是,那是一種移動式的冥想。單調而規律的景色讓你對環境的注意力轉變到意識上的反省。有時候一段長途的移動,會讓你想離去你熟悉的地方。不管是往山裡、往海邊,都轉移一個既有的環境,去看那些你原本不知道、只聽過、但卻又嚮往的地方。跨上那自由,你往的地方不一定要有意義,有時候我們只是為了想騎車所以讓這趟旅行多了一個目標,其實就算沒有目標,也無所謂。因為我們享受的是過程,而不是為了純粹的抵達。如此說來,這和所有交通工具被發明與製造的初衷,似乎完全錯置,它被製造的理由與目的。
「我們已經在路上了,給我們一個方向,沒有終點。」
很常有人會問我:這麼這麼愛騎車。我覺得有時候騎車這件事情伴隨著很多事情,尤其是很多的第一次。買新車的人或許體驗不到的許多事情。老車剛拿到的時候往往伴隨著很多缺點,像是大白第一次來的時候,莫名的難騎、車又重、又常常會噴煙,燈不太亮、偶而方向燈還沒有用、煞車完全沒有用、打檔桿還斷掉。在這段時間裡頭,除了花的錢,很多。花的時間也更多,不管是有時候半夜出去散散心,結果突然間車就不動了、發不起來。那時候連引擎蓋都還不會拆、更不用說檢查火星塞和化油器這些事情了。到最後,連電盤和電子點火都拆過了...大白對我來說是非常深刻的回憶,只說美好那絕對不是,其中其實參差著一大堆的痛苦與悲慘。但最後,你卻也接受這些痛苦,然後和他成為互相扶持的夥伴。你花的錢或許已經值得一台新的車(Maybe),但是這些回憶卻也讓這台車成為和其他車不同的車。現在,男子漢也慢慢累積起這樣子的情感。如果真的剖開來說,幹!這些事情就是不斷的在路上壞掉、牽車然後顧路在路上累積起來的記憶!...你們兩個。
116縣道
這次的故事從116線道上說起,這是一條從三重、新莊、樹林、鶯歌,沿著河岸所延伸出的一段路程。沒有太多的紅綠燈、恐怖的測速照相,一段相當愜意而且享受的柏油旅行。又因為封閉在河堤裡面,所以可以恣意的讓速度奔馳,而且單純的路況也讓整段路程安全不少。但這段路也不是沒有缺點,偶而也會在路上遇見失控的車禍,原因不出太快與沒有注意路況。雖然說紅綠燈不多,但是仍然有幾處路口,當你抱持太大的信心用太快的速度通過,往往一台違規左轉的車輛就造成精準的失控。另外這一條縣道是大型重車常走的路線,不管是超車或是會車壓力的比一般的省道來的大。
中午的預備要出門的時候,天氣已經呈現一種苦,像是吃了酸梅那種表情扭曲成團的樣子。原本還想趁著大雨將至,先一步離開暴雨的範圍。但是終究來不及,出門的時候剛剛好開始落下豆大的雨滴,只好乖乖回家把裝備穿上。騎檔車最怕的我想就是雨天,但是只要有足夠的裝備,其實也能騎的相當愉快,只是在繁忙的步調裡頭,穿脫這些東西實在令人覺得厭煩。但我其實蠻享受這種隔著一層保護,淋雨、對抗雨的感覺。在雨中奔馳,讓雨水打在安全帽的護鏡上,隨著風往後頭甩去,濺起的水花畫出一道水痕。這是晴天所無法享受的。
這場暴雨莫名的大,大到產生一種對自然的畏懼。就算隔著雨衣,還是能感受到雨打在身上的餘勁。可見度變得很低,即使開了燈,也只看的見十幾公尺以外的路,剩下的都被雨的灰濛所覆蓋。騎出鶯歌的時候,雨已經漸漸的小了,只剩下一點點零星的雨滴。從樹林轉進鶯歌堤外道路,就在最後的一百公尺,男子漢的儀表突然短暫的亮起Charge燈,之後就失去動力。那時候我以為是過熱而導致的縮缸,打入空檔將車停在路邊。但後來問題讓我疑惑,轉開電門,熟悉的空檔燈不亮,而稍微踩啟動桿,活塞運作的情況很正常。但是寂靜的儀表板告訴我,它還沒醒。
男子漢相較於大白,其實大白顯得比較單純。男子漢多了一顆電瓶和自給自足的電盤,導致他在某些時候很驕傲。如果沒有電,就算你有踩發桿他也不理你。因為特別的電盤運作方式,以至於電瓶沒電、或是電盤有出問題,連帶著連發動都沒辦法。大白則是很單純,電盤只供電給車上的電系與高壓線圈,這麼簡單以至於他很難壞,而壞了也很容易發現是哪裡出事。
工具包
沒有帶工具包的情況下,其實就算帶了工具包我也想不到有什麼地方。是電瓶、離類、電盤、線路還是...四月份的時候才重新整理的電盤和繼電器、而三月份的時候才將龍頭的電門鎖與線組換新。我試著拆開電瓶室檢查有沒有線脫落或是打架,但是感覺十分正常。但是我忘了檢查一個地方,保險絲。在束手無策的狀況下,我把男子漢停到路旁的樹叢中,只能徒步離開這個地方了。
鶯歌便道實在是一個相當荒涼的地方,除了火車軌道通過以外,這裡路過的車輛稀稀落落,別說要攔到計程車了,有時候路過的車也沒幾量。我試著招手看看有沒有車會停下來,或許載我到鶯歌火車站,最少可以移動到人比較多的地區。很幸運的一位阿桑剛好路過這裡,他慢慢的停下來問我發生什麼事情。說清楚原委之後,他樂意的載我回鶯歌火車站。我想這是臺灣人可愛的地方,令人感到窩心。
但是重點是,男子漢究竟發生什麼事情。搭火車回去的路上,我在Facebook問了這個問題,有很多車友幫我分析,什麼情況下Kawasaki B1會突然失電然後再也發不動。車友懷疑可能是保險絲燒掉了,如果換上備用保險絲還是燒掉了話,那就表示電路有短路的問題。就要拆開去找哪裡線路破損導致短路。一開始檢查電瓶的時候應該就該順邊檢查一下串接在正極的長形塑膠小盒,這個小盒裡頭就放著保險絲。
隔天,禮拜四。讀大學的三年裡頭,第一次是搭公車去上學,而且還搭錯車,這真的莫名的有趣,而還不幸的暈了車。晚上去機車行找男子漢能用的保險絲,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男子漢的保險絲是幾安培。四月份去找宜河阿伯的時候,那時候為了調整繼電器,有稍微量一下發電機的出力(正常是5A左右,負載的時候8A左右。男子漢那時候怠速就達到9A)所以理論上是15A的保險絲就可以了。但是我去問機車行的時候發現,市面上大概只剩下20A的保險絲了。不過好險差異不大,還算是可以共用。
晚上八點多騎著大白到鶯歌,嘴巴咬著手電筒,轉開電瓶室,拿出小盒子。果不其然裡頭的保險絲中間融開了。我拿出新買的保險絲,興高采烈的換上去,準備轉開電門迎接可愛的綠色空檔燈的時候,發現儀表上還是沒有反應。回去檢查保險絲發現,又斷了。不死心再重新換了一根上去,轉開電門的時候看見保險絲發出一絲亮光,又燒斷了。
這表示:男子漢有電路短路了。至於哪裡哪裡短路,不知道。
「今天是六月六號的晚上九點鐘,我還在陰暗的鶯歌堤外道路上。」
踏馬的,燒完就算了!
後來,禮拜天抱著最後一絲的希望,把老爸拖著直接往鶯歌衝去。其實像這種情況,最快的方式就是叫道路救援(死不叫XD)。通常一次道路救援大約是600塊/20公里左右,而如果你的強制險是富邦產險,還可以免費幫你拖吊一次(還附贈一次送油送水的服務)。身上又帶了一組保險司和工具包,打算自己去修修看男子漢。男子漢還是靠在樹叢裡面,拿出螺絲起子,把燈殼打開,敲敲打打了一陣子,檢查了一陣子之後,沒有發現有裸露的線或是哪裡磨穿... 往車身和三角台的線組上檢查,也沒有發現有短路。有點失望的把頭鎖回去,最後轉開電門,想說「踏馬的,燒完就算了!」,結果:
「空檔燈亮了。」
拉上Q紐與啟動鈕,男子漢又活過來了。至於我解決了什麼樣的問題嘛,其實...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