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二二八連假,禮拜六還是要到學校上課,一早騎著條碼貓。

最近條碼貓偶而在停紅燈怠速的時候會自己熄火,在浮州橋的時候條碼貓就有點怪怪,點火點不太起來,像是偶然點起來、下一秒又不點火那樣。

早上其實把這件原因歸類在機油預混太多。

這個禮拜加油的時候,機油量調得相當高,以為火星塞吃到髒油,換過火星塞或許就能解決問題。晚上,條碼貓就發生了點事情。

 

今晚,是我騎最久的一次,兩個半小時。熟悉的十六公里,以往的二十六分鐘,條碼貓,這是我第一次牽你走這麼遠。

 


 

回家的路上,先是繞去附近的加油站加了油,想說稀釋一下油桶的機油。回來的路上十點半,找了一家還沒拉鐵門的機車行,買了一個火星塞,跟老闆借了工具蹲在路邊把條碼貓原本的火星塞拆下來。

想說拆下來就沒事了。

於是走了一條沒有人煙的路,環河路。

從板橋的環河開始牽車,我記得是在435藝文門口熄了火。前面剛好就是警察的臨檢哨,看起來還蠻像是無照的小屁孩為了躲警察假裝車子熄火在路旁抽根菸。

一頓一頓的,有時候點火點不起來,從排氣管那端放了炮。其實這樣騎起來也挺有趣的,像是在騎鬥牛一樣,一前一後這樣。不過說是在騎鬥牛,不如像是一個菜比八晚上偷跑出來學怎麼騎檔車。熄火踩不起來之後,把車牽到人行道上,

我就一直踩、一直踩一直踩,我就跑去看,只有兩個火花。不對阿,今年應該要有五個火花才是。就當我這麼想的時候,連火花都沒有了。

拿起電話打給小K。

「挖!」「我的車又壞惹。」

下午的時候就跟小K說了車騎起來怪怪的,我以為是混了太多蓖麻油、油套的太重導致火星塞消化不良。十點回家的時候還順路去附近的車行買了個火星塞,就在路邊換了起來。

結果,換完之後正開心的要騎環河路回家。

「挖,我的車掛在板橋環河路這裡...」

結果小K已經要上床睡覺了,他說他要跑過來救我。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台競戰從後面靠了過來,我以為是要問路。

「怎麼啦?沒有油?」車主是一位年輕人,後面載著女朋友。

「可能是火星塞濕掉了。」我說。

「可是我忘了帶工具。」年輕人把車熄了火,打開座椅,拿出一套工具。

「這個可不可以?」

「我們這種車好像比較大。」

我拿在手上從口袋拿出剛換下來的火星塞套了一下牙,裝不上去。

「我幫你推到新海橋下的加油站好了,說不定那邊借得到工具。」

「沒關係啦,玩這種車常顧路,我也顧習慣了。」我說。

原本的打算是把車丟在這裡,打電話回去給老爸。

上次這樣做是大白在2013/07/06的深夜,我記得超深刻,我生日的前一天大白在新北大橋前穿了孔。

上次條碼貓在環河路掛掉是因為,沒有油。

住在板橋的林先生。邊踢邊等紅綠燈的時候,我們聊了一下天。到加油站的時候我跟他要了電話,說是要好好感謝他。我在想是不是要在Mobile01上發個文之類的(誤)林北時在沒什麼專長,只會發文和打嘴砲,後來他給了我一張名片,所以我還記得他的名字。

到了加油站,要借工具是吧!「呃,不好意思,請問一下,請問你們有17號的套筒嗎?」

「欸?沒有欸,不好意思。」加油工讀生說。

「呃。」幹我真的沒想到如果加油站沒有我該怎麼辦

現在是十一點十五分。

 

關於回家這件事情


 

我很少把車留在外頭,因為我不放心。

所以除非他走不動了。

 

但即使是走不動了,我還是會牽著他走回家。

拿起手機,再撥給小K,聽得出來小K已經睏了。

在打電話前我翻了一下條碼貓的側箱,竟然找到一包工具袋!裏頭有兩三根火星塞和火星塞套筒!我以為我之前整理車廂的時候拿了出來。

「欸,小K,原來我有帶工具。」

「你看一下火星塞,有沒有油?」

「前一顆換下來超黑的阿...」我轉開這顆剛換上去不到半小時的火星塞。

「上面還蠻乾淨的,電極那端還是白的。」

「欸?」「你的車有沒有油阿?」

「有阿,我換火星塞前才跑去加油。」

「你把油杯轉到三點鐘方向。」

「去拔一下負壓管」

「哪根?」

「油杯後面那根。」 我在油杯後面找了一下,後面這根是吧...

「呃,小K...」

「安怎?」

「他掉了耶。XD」

「好險我沒有去!不然去了之後我就吐血。」

負壓管是鬆的,裝回去之後發現管身已經沒什麼彈力,硬化得像心肌梗塞了一樣。 接回去之後,發動。

條碼貓活過來了,超開心跟小K說晚安之後。

「侯,終於可以回家了。」 打了一封簡訊給小K,簡訊的內容是這樣子的:

「OK TO G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iooooooooooo」

就當我把簡訊丟出去的時候,一催油門條碼貓又暈過去了。

免驚 ! 我再踩。 條碼貓又發動了。 我又催。 條碼貓又熄火了。 我再踩。 條碼貓又發動了。 我又催。 條碼貓又熄火了。 我再踩。 條碼貓又發動了。 我又催。 條碼貓又熄火了。 我再踩。 條碼貓又發動了。 我又催。 條碼貓又熄火了。

幹我不是湊字數,我真的一直踩、一直踩、一直踩、一直踩、一直踩。是踩得起來,但是一催油門就熄火,一直熄、一直熄、一直熄、一直熄。 有時候可以騎一小段路,但是沿路上點火非常不順、排氣管發出砰砰砰的聲音,路過的人還以為有人裝了偏時點火非常潮。 最後一次,在新海橋前面熄了火,又踩不起來。 踩到鞋子都快穿了底,我是說真的,我覺得鞋子快破了。 這時候, 你知道嗎? 竟然下起了雨,坐在路旁,我想我遇過更糟的。 所以我沒有哭,那是雨。

 

我遇過更糟的


玩車的路上,總是得顧路,而且要顧了不少次,幾乎碰到任何事情都遇過了。

繼電器的線掉了、火星塞濕了無數次、換過不少次的火星塞、離合器線斷了、打檔線斷了、輪胎也爆過,還自己默默把備胎拆下來,用活動板手把一個一個的螺絲裝回去。所還記得那次爆胎,是一顆白邊胎,我只騎了十公里,像曇花一樣攤開在大馬路上,那白是真的刺眼。

稍微想一下車子要發動要什麼條件:汽油和火花。車子有沒有油,有。有沒有火花?我把火星塞又轉下來,拿著火星塞的頭去點了一下搭鐵,有跳火。拿出工具包裡面的第二顆火星塞,索性再試一次。偶然間發動了,怠速穩定的頻率。不由得讓我懷疑起剛剛的發不動都只是一場夢,現在夢醒了。

看著前面往上竄的橋,我跟著條碼貓說:「你可不要熄火在橋上阿,我推不動你我們就只好從橋上滾下來了。」一說完,條碼貓就熄火了。我怎能不驚,幹我超怕。雨越來越大,飄下來的水滴沾在羊毛氈的外套上結成一顆顆的水珠,條碼貓的導流罩也積滿著水珠,有幾顆從前方流了下來,滴在柏油路上。不管了,往上騎就對了。如果真的要滾下來就滾下來啦!一發動,油門死抓著就往上衝。一檔,不敢換二檔。條碼貓就這樣直直的往橋上去,轉速三千、四千不敢放鬆,怕一放就真的熄火。上了橋,心頭鬆了一口氣,準備下橋的時候。幹,又熄火。

遲遲發不動,滑下橋,我站在路邊想這到底是什麼妖術。呆坐了一陣子,踢了踢踩發桿,又發動了。這次,依然撐了幾公尺。在大漢橋前停了下來。似乎,條碼貓就不想再動了。我記得車陣來來往往,大概有七八次那麼久,紅綠燈在我面前轉換,條碼貓一下啟動了,一下又熄火了。反覆的踩發、熄火。點火,進檔,起步後,熄火,退入空檔再踩發。大概做了一百次。

真的,一百次。有時候再一種絕望的時候,人就會像是個小孩子一樣,一直做、希望再做到第九十九次的時候,他就好了。拿著斷掉的機器人的手,拿著膠水把他黏回去,黏了,又掉了。再黏一次,又掉了。不死心的他黏好之後拿去冰箱裡頭,打算明天再來看,他相信他明天打開冰箱的時候,機器人的手就會好了。但是現實就像是雨一樣真實。踩到最後,引擎濕了。

踩發桿失去的缸壓就沉在底下,一動也不動。雨也越來越大。我牽著條碼貓走過大漢橋前的三個紅綠燈,想在橋下躲雨。我記得大漢橋旁就有一個捷運站,叫做頭前庄站。在兩年前,大白也曾經停在這裡,原因是因為繼電器的線掉了,點火點不起來。我的確有想過把條碼貓丟在橋下,接著搭捷運回去。看了看手錶,剛好十二點整。我頭也不回的牽著條碼貓走過捷運站,這裡是最後一個回頭點了,在過去就沒有紀錄點可以存檔了。

十二點一過,剩下的路就只有一條:帶著他回家。

而我也不打算丟下他。

 

不回頭


不曉得為什麼,我把車架在路旁。往油杯的地方看,我們這類的負壓油杯有兩根管子,前面是主油管,後面的是負壓管。之前在加油站時發現後面的負壓管鬆了,雖然已經接回去了但是他只是輕輕的流在管口而已。

我把主油管把起來,把油杯轉到中間。油像是小瀑布一樣流了出來,我關上油杯。思考我剛剛加油是不是我的錯覺。幹,沒有錯啦,我有加油。這次用力的把負壓管擠了回去,邊擠,邊說:「很晚了快點回家好不好!!!」

戴上手套,踢上踩發桿,條碼貓依舊喘著氣,往前。突然間,轉速穩定的向上,一路換上了二檔、三檔,甚至是四檔。在新莊IKEA繞了個彎,從環河路上繞去回去的疏洪道。看著指針指在時速七十、八十、九十,我有點納悶,剛剛的事情是不是一種夢或是種迷幻。

一個大轉彎,一個坑洞束緊我的疑惑,別害怕:「你怕的事情是真的。」

經過坑洞後,車身一震。轉速表瞬間歸零,引擎像是坑了個悶聲之後就不說話了,車子還在前進,但你騎時知道他已經熄火了,剩下的是齒輪和活塞之間做的無意義的抵抗。最後,還是停在路邊了。剛好停在一組正在鋪馬路的工人前面,有一個人坐在河堤旁看著工人開著壓路機來來回回。我想他應該是總監或監工之類的。但是無論如何,我還是沒辦法發動條碼貓。

回去檢查剛剛我所檢查的油杯,油管仍然在上面、負壓管也在。各種驗算都指出一個方向就是:「到底錯在哪裡?」

已經來到河堤的邊緣,半推半就的牽著他走在河堤邊緣。已經快到家了,再遠也走不過這條路吧!就像是老師要你從一加到一百,加完的人就可以下課。聰明的你當然知道上底加下底乘高除以二就是答案,你剛剛從教科書上看到的。但是,你卻忘了上底和下抵是什麼,高又是什麼東西,於是你算出三千三、六千六還有七千六。試算紙上寫滿公式,但是答案沒有一個對。身旁的同學一個一個繳了卷,開心的勾著答案回家。你剛剛算出了一個數字,兩千五。老師搖搖頭,再算一次。你慌了,你懷疑是上底、還是下底,誰是兇手,是乘以高、還是除以高,是二還是三,或著是加三還是減三?最後,你拿出一大疊計算紙,開始從1+2=3、3+4=7、7+5=12開始算起。老師陪著那個小男生多坐了半個小時,小男孩終於從2328+98=2426、2426+99=....

再遠,走下去就走得完。

 

凌晨一點鐘


牽著牽著。遠方突然傳來一陣瀟灑的引擎聲。 有一台重機從我旁邊經過,鑲在尾燈旁邊的LED燈條看起來十分的亮眼。旅行箱、大整流罩,像是哈雷那樣的Touring Bike,有點像是Gold Wing,但是我看到後面的銘牌我知道他是傳說中的漢堡人(burgman 650)。

車主騎到旁邊問我車怎麼了,其實我也有點難解釋。因為也不是發不起來、也不是沒有電、也不是沒有油。

「阿為什麼不騎上去呢?」XD 我自己在心中對答,幹如果這樣問一定莫名的白癡。

「發不動嗎?可不可以踩發?」

「呃,他有點問題,會熄火。」 車主把車停到旁邊,他後面載著他的老婆。

車主看起來有一點年紀了,穿得挺隨性的,但我想他是個懂車的人。 我開了電門說,發得起來,但是會一直放砲。

「阿你的化油器進油了。」

「我的負壓管掉了。」 他手伸進去油杯那裏繞了繞,似乎發現就是那根垂在旁邊的管子惹的禍。

「這樣挺麻煩的。」

「我家就在附近而已,沒關係啦,走一下子就到了。」我說。

他們兩老看起來有點擔心。

「我常常顧路啦,這裡我常走。」我看起來很樂觀的拍著椅墊像是常常牽車一樣。

「路上小心!」車主跨上漢堡人,隨著飽滿的聲浪漸漸消失在有點微濕道路末端。我揮著手,看著LED閃耀的車尾燈,再看著條碼貓: 「你原本也是要這樣帥氣的消失在地平線才是。」 然後就繼續牽吧! 在繞個彎,走一小段路,跨過河堤就到家了。

最後,大概三公里的路吧。

是條碼貓牽著我走回家的,很累,很慢,卻意外的放鬆。時速只有五公里左右,這段路,我沒有走過這麼久過。牽著他半推半就的走了五公里,走了好久好久。後來條碼貓怠速比較穩定了,雖然轉速超過兩千轉後就會熄火,於是慢慢的放開離合器讓條碼貓自己走,就這樣,在熟悉的路上,用一種平常騎不到的速度慢慢前進。

以前,這裡總是我創紀錄的地方。破了一顆活塞又弄壞了一顆汽缸。時速好像有一百還有一百一的。自從把馬錶送去維修之後,就算換了一顆比較大的汽缸也鮮少跑到一百過。常常也在想,跑這麼快是幹什麼呢...?

條碼貓也因此吃了不少苦頭,今晚,我們不談速度,慢慢的走。

一點,條碼貓回到車庫裡。看起來一如往常,我把手套和安全帽放回原處,關上牆上的日光燈開關,晚安。

今晚,一往如常。

 

玩老車最珍貴的事:顧路


我覺得玩老車最特別的,不在乎車的年份、車上的老品、風格、或是服裝、還是文化什麼的,因為這些事情,都可以裝。你可能完全不懂MODS,但是穿上MARKA就像是MOD,但是音樂和文化的喜好,對衣服的苛求,這學不來。你可能對Rocker很陌生,但是你沒有皮衣、沒有亮晶晶的徽章與一頂風鏡老帽,但是你愛搖滾、喜歡搖擺,就算沒有車,我覺得也是個ROCKER,騎野狼也可以很Cafe Racer,事實上,把野狼改得很快,才像Rocker。因為以前的Rocker也都這樣子亂搞。

岔題了,我覺得玩老車最珍貴的事:顧路。是那些花錢的人買都買不到的樂趣,一開始就把車整理的好好的,把車放在家裡欣賞的;想要沒有油都很難,對吧。 有時候把車整理的好了、車也顧得好好的,但是偶爾還是會來那麼一下脾氣。如果說這四年陪著大白和條碼貓一路走來,除了認識到許多對文化有認同、對修車有熱情、對燒汽油非常自豪的一群人,更重要,對自己的認識就是: 從缺點中認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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